。

“是仙子！”

藍浛走進來，掃了幾眼地上跪著的女子，看到阿銀，眉頭緊鎖，“你怎麽在這裏？”

阿銀沒有說話，只是靜靜地低頭。

藍浛看著她，臉色陰郁，“你不是回……死了嗎？！”

阿銀磕頭，“對不起，對不起師姐！對不起！對不起！”

藍浛看著阿銀，看看周圍的人，似乎有些了然的樣子，她把阿銀扶起來，深吸了一口氣。

“阿銀，死者為大。”

就因為這一句死者為大，藍浛就這樣，背了那個罵名十三年。

這句師姐，你當日即已做好決斷，今日這師姐便也不必再叫。藍浛看著她，嘆了口氣。

“你剛才去了哪裏？”魏無羨問。

藍浛看著他，“我去抓人去了。答應了一個老伯，要給他抓妖。”

“什麽老伯？這天大的事情在這裏擺著呢！你居然還去給什麽老伯抓妖？！！”

藍浛看著姚宗主，“姚宗主，仿佛對什麽都很有意見。”

說完，她看向江澄和金淩，看金淩的眼眶似乎紅紅的，她皺眉，“阿淩，有人欺負你了！？”

金淩的眼眶在碼頭的時候已經夠紅了，本來回到蓮花塢的時候已經停止，可是見到藍浛，再想起金麟臺清談會上，自己對她說過的話，這回又紅了。

“游龍仙子，你有所不知啊……”一個女修重新把整件事情說了一遍，簡潔有力。

於是，眾人開始討伐金光瑤。

沒想到這人如此忘恩負義，喪心病狂！”

“當初金光瑤就是靠討好赤鋒尊和澤蕪君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，否則他一個娼妓之子，何以能坐到今天的位置？他竟然對赤鋒尊下毒手！澤蕪君現在還在他那裏，只盼萬萬不要有什麽閃失才好！“

等等……你們不是不相信是他殺死聶明玦的嗎？

“不光義兄，親兄弟更是難逃一劫。金光善死前那幾年他忙著到處清理他爹的私生子，生怕有人殺出來跟他搶位置。莫玄羽還算好的，要不是瘋了被趕回去，說不定也和其他的幾個那樣，因為各種原因消失了。”

“金子軒的死也肯定和他脫不了關系！”

“誰還記得當年的曉星塵？明月清風曉星塵。還有櫟陽常氏案，那件事裏薛洋也是這位斂芳尊一力保下的呢。”

“曉星塵道長剛出山的時候，不是很多家族都想請他做客卿嗎？蘭陵金氏也邀請他加入過的，不過被婉言謝絕了。金家那時候正得意呢，結果被一個小道士拒絕了，覺得沒面子啊，所以後來蘭陵金氏要保薛洋，也有這個舊仇的緣故，總之就是要看曉星塵下場慘慘啰。”

“呸！他們家以為自己是什麽啊，不加入就要你好看？”

“唉，可惜了。當年我曾有幸目睹曉星塵道長夜獵時的風采。霜華一劍動天下啊。”

“金光瑤後來又把薛洋給清理了，好一出狗咬狗。”

“我聽說當年金光瑤在岐山溫氏臥底的時候，根本不老實，打的是這樣的主意：若是射日之征戰況不佳，那就繼續在溫家為虎作倀，討好拍馬溫若寒。要是溫家要倒臺了，他就反戈一擊，做這個英雄。”

“溫若寒九泉之下估計要被他氣死了，當年他可是把金光瑤當親信在培養的。金光瑤如今這份劍法，十之七八都是溫若寒教給他的呢！”

“這算什麽，我聽說當初赤鋒尊之所以奇襲失敗，就是因為他故意傳送了虛假情報！”

”我也說個秘密吧，他建瞭望臺的錢和物資不都是從別家搜刮來的嗎？出力各家也都有份，我聽說他會自己悄悄扣下……這個數。”

藍浛開口，“瞭望臺的錢財，金三……金宗主並沒有扣下。全數捐給了瞭望臺籌建以及各家子弟薪餉。“

可惜，此時沒有人會相信了。

“仙子為人太過善良，這金光瑤連你都害了，這貪汙算什麽？”

“天哪……這麽多，當真是不要臉，虧我還以為他真心想做事呢，我們一片赤誠都餵了狗了！”

“如此看來，這位金某人殺父、殺兄、殺妻、殺子、殺主、殺友……還亂|倫。當真是可怕啊！”

“蘭陵金氏蠻橫霸道，金光瑤更是獨斷專行，從來不聽取旁人意見，如今這驕奢淫逸、仗勢欺人的風氣，也都是金光瑤一手帶壞的。真以為我們會一直忍著這口惡氣嗎？！”

“他是看這些年來各家勢力都不斷擴大，實力漸長，生出了威脅感，害怕像當初岐山溫氏被傾覆那樣被推翻，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，想幹脆將我們一網打盡吧？”

姚宗主冷笑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我們就讓他最害怕的事變成事實。”他拍桌道：“攻上金麟臺！”

藍浛看著魏無羨，只見他和藍忘機看著這一切，臉上是她沒有的淡然。

她揉了揉額角。走出大廳。

隱隱約約聽見。

“魏先生，金光瑤這廝手裏有陰虎符，這東西可要拜托你了。”

“不錯！此道之上，無人可出夷陵老祖之右啊！”

“這下金光瑤踢到鐵板了，哈哈哈哈……”

一切，都和當年金麟臺為魏無羨定罪一樣，迅速而不帶猶豫。

藍浛在房間裏休息，只覺得天旋地轉。

就這樣。一切都水落石出。

她似乎不需要再背著那份罪惡感。

似乎，她還是個受害者的樣子。

藍浛拿著游龍，拿著緣逢，“我帶你們去玩吧，好嗎？”

只見門敲響，她站起來，“進來吧。”

一雙手打開那扇門。

19

金淩站在門口，躊躇不前。

藍浛看著他，摸摸他的頭，“怎麽了？”

“開宴……飯廳……”金淩說。

藍浛微笑，“我知道了，收拾一下就去。你也是，嗯？”

金淩抽了抽鼻子，一把抱著藍浛，“浛姨對不起！”

藍浛摸摸他的頭，像在摸孩子一樣，“傻瓜。浛姨知道，我們家阿淩難過。”

不知道該恨魏無羨，不知道該恨溫寧，還是該恨這個和舅舅一起帶大自己的阿姨。

一夕之間，這個他剛指著鼻子罵的浛姨，卻是為了他娘而背負罵名的女子。

十年的感情，不是假的。

她從這孩子三四歲，看到他如今十三四歲，都要十五歲了。

怎麽可能會因為他一句‘你害死了我娘’的話，而責怪他呢？

她知道，是金淩不知道該怎麽辦，才一時失控。

所以，她不會怪金淩。

永遠不會。

她雖然沒錯，可是既然她當時選擇喝下那碗藥，便得為她當日的決定負起責任。

“去洗澡吧。那麽大了，浛姨就不給你挑好看的衣服啦。”藍浛說。

金淩抽鼻子，拉著藍浛的手，孩子氣地說，“不嘛不嘛。浛姨，幫我選嘛。”

藍浛捏捏他的鼻子，“小壞蛋。自己選。浛姨都還沒洗澡呢。”

金淩癟嘴，“好吧。”

藍浛看著金淩走出房門，卻覺得他今日背影沈重。

“該長大了啊。阿淩。”

藍浛低聲說著，關上了門。

然後，自己打了一桶水，到浴室洗澡。

洗好澡，神清氣爽，回到房間。

只見江澄坐在桌子前，剛洗了澡，看著她。

她嚇了一跳，楞在那裏，“你……不是開宴嗎？”

江澄看著她，低聲，“是。一會再去。我有話問你。”

藍浛嘆了口氣，關上門，坐在椅子上，“說吧。”

“你……你我……”江澄說著，有些支支吾吾。

“宗主宗主！”

有人在敲門。

江澄的臉剎那間黑了一下。

藍浛輕笑出聲。

她搖頭，“去吧。我一會就去吃飯，餓了。”

“就會吃！”江澄翻白眼。

他打開門，“那麽急幹什麽？”

聲音越來越小。

藍浛嘆氣。她和江澄過了十幾年的老夫老妻的生活。

可是事到如今，她也不奢求江澄娶她了。反正，她也不是非嫁不可。

沒有男人，又死不了。

江澄那死性子，也別想他開口求娶。

藍浛收拾好東西，來到大廳。坐到藍啟仁身邊。

江澄向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，只見一個依附在雲夢底下的宗主笑著，走向藍浛，“游龍仙子，我有些話，想和藍前輩交流交流，不知可否……？”

江澄這微妙的動作自然吸引了藍啟仁的註意，他看看那個宗主，有禮地說，“不好意思，趙宗主，雲深不知處，食不言，寢不語。該吃飯了，就等飯後再說吧。”

藍浛點點頭，“叔父說的是。”

說著，看向金淩。

金淩坐在舅舅身邊，看著藍浛，用眼睛暗示藍浛江澄另一邊的空位置。

藍浛瞇起眼睛，笑，“阿淩。你怎麽了？是不是今天被累壞了？”

金淩一臉‘要死’地搖頭，“沒事。浛姨不要擔心。”

江澄看著藍浛沒有順著意思坐過來，心裏有些虛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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